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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個晚上我們不守夜了,輪到我們呆在宿舍睡大覺,嘉年華進行到這裡剩下最後半天的時間,下午兩點之後校方便開始限制訪客進入,我們也要開始收拾了。

天空從早上開始就是灰濛蒙的一片,中午12點開始刮起大風,感覺上整個操場隨時都會蹦出幾隻大怪物出來決鬥一樣。

單看天空的顏色根本就猜不到第一滴雨水會在什麼時候落下,那種不安隨時都會應驗,像是拆彈時不知道剪下紅色的線之後是不是就能夠解除爆炸般。

人潮逐漸變少,當然我們也沒閒著,大家開始從最不重要的事物收拾起,棚外的籃球爭奪戰還未停息,第一天沒法贏走籃球的學弟還是出現在我們這裡,從他的眼神中能夠感受到他心中滿滿的得獎抱負。越到這種關鍵時刻,想要在活動結束前贏走獎品的人就越興奮,我和杜忻航等人再度全神貫注的投入在撿球大使的工作中。

『其實你不覺得那個學弟他花在玩這個遊戲上的錢已經夠他買一顆籃球了嗎?』我一邊把球傳給他一邊問。

『人家這叫熱情參與,你懂什麼?你管那麼多幹嘛?』他又把球傳給另一個人。

『我只是覺得是你的話你肯定不會做這種事。』天色越來越暗,風也刮得像是要把籃框吹倒一樣,沙子和灰塵不斷亂飛,讓人難受。

『不要說得你很了解我似的,人家就是想用贏回來的,比較有成就感啊!』

『他從昨天玩到今天,少說也有十五本固本了,真的夠買了』我在一旁喃喃自語著。小學弟手上的固本看來所剩無幾,他在一旁坐著觀看戰局,一看到有人的成績威脅到自己時就會馬上掏出固本來挑戰,展現出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決心。

終於天空落下了第一滴雨,人潮早就散得差不多,但還是有兩三個學弟等著要挑戰我們的投籃機,吳聲宏走出來宣布今天的遊戲結束,接著阿杜決定要把剩下的那顆籃球送給一直苦苦守候它的小學弟。

『人家好歹也是憑真實力在這裡玩了兩天,感受得到他是真的很想要那顆球,雖然其他遊戲都還沒有結束,但是就送給他吧。』阿杜把球送給他後解釋道,張淑薇看起來還有話要說,阿杜接著說,『唉呀,反正我是主席,我決定的事我負責任啦,反正就一顆籃球嘛,張淑薇你不要覺得怎樣好不好?』

『我什麼都還沒說耶?我沒有要指責你的意思啊,我是要問你等下收拾的事情啦。』張淑薇一臉疑惑的解釋著,在旁的大家都笑了出來。

雨水落下來後校方宣布車子可以進校協助拆卸,整個場地在群眾離開之後又變得有些混亂,我們把剩下來的禮物裝箱,把桌椅整理好集中在帳篷下,這場醞釀多時的大雨下的時機有些不對。

就在這個時候幾個年輕人走進我們的帳篷,我就站在門口,但感覺有些不對勁。振洲看到他們走進來便迎上去和他們攀談,那幾個人看起來凶神惡煞的,聽他們談話的內容,應該就是前天晚上車子被撞扁的車主。

『你們到底要怎麼處理?』站在中間的是一個體型微胖,皮膚黝黑的矮個子,說話的語氣像是隨時都要把人吃掉似的。

『我不是說我會再聯絡你們嗎?你們怎麼就到這裡來了?』振洲鎮定的應對。

『你把我的車子撞爛了還跟我說這麼多廢話?我當然要來這裡找你談啊!』矮個子語氣很兇,看得出今天是特別揪了兄弟來鬧的。

張淑薇和幾個女生則偷偷的去找警衛和老師,我一直站在原地觀察,看到矮個子放在身後的手上握著一把很大支的美工刀。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出聲,每個人都怔住,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心中是既害怕又期待,感覺非常矛盾,希望看到精彩的事情又擔心自己受傷。

老師不一會就來到,走上去和對方說話,『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我們學生現在要收拾了。』隨行來到的體育老師走上前岔開話題。

『老師,我們是來找你的學生算賬的,他把我的車子撞爛了,所以來找他商量一下。』

『那你們能不能留個電話,之後再談呢?雖然這是你們的私事,但現在在學校裡面,我們老師還是要負責處理的。』體育老師繼續說。

『老師你的學生做錯事情了,你應該好好教他怎麼去處理,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就要解決』矮個子語氣漸漸不悅,說話的時候也沒在看著老師。

帳篷外已經傾盆大雨,大家就這樣僵在不大的帳篷下,沒有人敢動手收拾東西,老師和那幾個年輕人就這麼對峙著。

矮個子看看在場的人,握在身後的美工刀越抓越緊,感覺有把旺盛的火正在心中燒著,但他並沒有動作,隨行的友人見老師出來制止於是也開始在旁勸說起來。矮個子又看了幾眼,才一聲不吭的離開。

『我想我們班這次真的厲害了。』那群人走了之後,我走到杜忻航耳邊說。他只是笑笑回應,我又繼續說,『有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惹上的麻煩我們卻輕易惹上了。』

 

把所有小樣的東西裝箱運回宿舍之後,大家就各自作鳥獸散。草場上留下了一條一條車子走過後的痕跡,因為雨實在下得太大,我們只是慶幸還好不是第一天就下的大雨,要不然原本歡樂的校慶應該是誰也笑不出來了。

我最在意的兩盆向鞋店老闆借來的盆栽還是被摧殘了。當我走到後台查看的時候,其中一棵植物已經斷成兩半,我的腦袋瞬間空白,想不到任何適當的藉口去向老闆夫婦解釋。

老闆千交代萬交代叫我不要弄壞他的盆栽,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同學們叮嚀,雖然我一直非常擔心,心中默默期盼那不會發生,但它就是很沒來由的發生了。

事實永遠用一種輕鬆並且帶著嘲笑的態度出現在我們面前,取笑我們的不知所措。

『盆栽壞了。』我走去問要我去借盆栽的曉琳。

『我知道啊,我看到了,不好意思』她正忙著收拾些小飾物。

『我不是交代說要看好的嗎?你有沒有聽進去?你知道是誰弄壞的嗎?』因為心中的不安,使得我的語氣有點重。

『我知道啊,但你要我怎麼做?我早就看到它壞了,我也不知道是誰弄的。』她表情不悅的回答,語氣同樣激動。

『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和老闆解釋?』我不喜歡和人爭吵,尤其是女生,但此時這種狀況讓我無法逃避。

『你現在是怎樣?大聲小聲的,我已經跟你說不好意思了。』她直接發飆回應,我雖然有點嚇到,但還是不能顯露。

『我問你我要怎麼跟老闆解釋?你跟我說對不起也沒用啊,我要講什麼理由?掉一兩片葉子也就算了,現在是整棵樹折斷了,這樣不應該認真嗎?』我企圖壓抑的怒火迅速燃燒,在場的同學都看過來。

『我看到的時候就是這樣了,你怕跟你老闆解釋是嗎?那好啊,你帶我去跟他講啊,可以嗎!』曉琳也不甘示弱,扯開嗓門跟我對罵。

『我已經說過放在安全的地方,可是為什麼放在後面?那裡一堆雜物,你自己說你有認真的在對待嗎?』

『你不要再吵了,帶我去跟你老闆說』吵到這裡的時候肥祥和杜忻航過來把我拉開,要我回去冷靜,波波也上前去平復曉琳的心情。

疲倦讓人特別容易生氣,所有人在這兩天的時間裡都累壞了,有時候不是說你想要控制自己不發火就真的能夠做到,這樣的摩擦有時候就是自然而然的會發生。我拉著杜忻航和我一起把盆栽抱回宿舍,兩盆植物雖然不大,但卻挺重的。

我總是覺得,不管在怎麼樣的活動裡頭,只要是以小組為工作模式的作業都會出現分歧。總有人會因為自己做的多而感覺了不起,有人說的比做的強,有人則是埋頭苦幹。

學校就像是社會的縮影,社會人士就是由許多不同學校的學生組成的,而學生原本又是由不同家庭背景與人生信仰的人組成的。人本身並不複雜,複雜的是不同的人聚在同一個場合時所出現的尷尬。

雨就像是水壩決堤時的洶湧而下,落在這土地上,像是這個世界有太多的骯髒需要被洗乾淨一樣。所有人呆在宿舍裡,把東西放好,大家都只是安靜的坐著,看著窗外的雨什麼時候會停,可能有的人心中在想著明天休假要去哪裡;有的人則是想著慶功宴要去哪裡吃;而有的人則是單純的希望雨能快點停,然後回家睡覺。

我希望一切快點結束,雨快點停,盆栽快點還給老闆,善後快點解決。趁大家都在,還有力氣與幹勁收拾的時候快點解決比較好。

『明天不需要上課,但是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收拾,有誰能夠幫忙嗎?』張淑薇又是那個站出來說話的人。

堆滿雜物的客廳全都是人,但卻沒有人回話。

我想她用錯方法來問這個問題了,『有誰能夠幫忙』這幾個字在我們班是不會得到自願者的。她應該直接一點把工作分配下去,讓大家避無可避。

反正這一天的休假我也沒辦法回家的了,而只要不是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收拾的話,我是沒什麼意見的,不過我心裡還是希望會有多一點人到場。

『那明天下午兩點在宿舍集合,有問題電話聯絡。』張淑薇做出一個結論。即便外面的雨還是照著那個樣子下,但有人還是先開車走了。

 

隔天一大清早,工人就來到操場把帳篷一個個拆掉。我大約11點鐘才起床,折騰了幾近兩個月的嘉年華會終於落幕,好不容易能夠睡到日上三竿。

我和舍友一同去吃了午飯,之後在客廳稍做打掃等著其他人過來善後。其實我再怎麼想要樂觀的去覺得會有很多人來善後,感覺上都好像是在自欺欺人。果不其然的,當張淑薇的車子停在宿舍門口的時候,我知道今天又會是個漫長的日子。

除了她之外,車上只坐著素桔和振洲,阿杜則是住在學校宿舍裡頭,等等自然會出現,我們也只能就這樣幾個人走進學校去收拾我們的爛攤子。

位在我們攤位後方的是高三理二的攤位,比照別人幾乎全班人員到齊的盛況,我們班只有小貓兩三隻,實在是悲劇得可憐。

我們把桌椅搬到校方指定我們堆放的地點,隨後慢慢的拆下各式的裝飾,把昨天因大雨而還來不及抬走的木工作品移走。老師說因為再過一個禮拜在別個地方又會舉辦類似的活動,而評審都覺得我們的裝飾做得很好,所以想要拿到該活動再展示一次,要我們別急著把木製大門和輪盤那些大東西拆掉。

感覺上這像是肯定了我們的美術與木工,但真實的來說,我們心中都超級希望可以馬上把這些東西毀掉,因為我們搬不動。

『我們幾個人是要怎麼把這些東西搬回去呀?』我問阿杜。

『唉沒辦法,等等再叫別人幫我們一下吧,不然我們真的搬不動。』阿杜語重心長的回答。我可以感受到在場的我們幾個人心中那種不知所措的情緒,大家的心裡都對於能夠完成這些作品而感到開心,卻同時了解到這不過就像是施展在灰姑娘身上的魔法一樣,只要時間一到,它就必須被銷毀,我們無法永久保存它,我們不可為,也不能為,於是乾脆直接拆掉算了。

 

隨著拆卸帳篷的工人離開,東西都被搬走了之後,學校的草場也已經不是草場了,因為校方有規定車子的進入與離開方向,所以輪胎的痕跡是用一種朝著離開的後門處所呈現放射狀的,綠色的草皮已經被輪胎碾過並抓起的泥濘給填上,從我們宿舍陽台望過去看,那就像是被顆重量級的導彈橫橫刮過草皮所留下的痕跡,加上周圍都只剩下垃圾,所以感覺上就是剛被轟炸過般。

到最後我只能硬著頭皮把兩盆被摧殘得面目全非的盆栽靜悄悄的放在老闆的店門口。我用透明膠紙把那棵斷成兩截的植物粘起來,試圖製造完好的假象,然後才走進店裡告訴老闆說,『我把花都放回原位了,老闆謝謝你,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老闆邊走出來邊說『哦,好的。』,我趕快回答,『老闆我還有事,我們先走了!』,之後便飛快的閃進車子裡走人。這種心虛的樣子我想就連90歲的阿婆都知道我做了什麼,我真的生下來就不太會說謊。

忙碌的一天結束了之後,第二天早上的教室裡大家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照常上課。

校方會在下個星期的升旗禮舉行頒獎典禮與抽獎,每個同學都被分配到一張固本的票根用來抽獎,向來沒什麼簽運的我並不抱著什麼期待,但我覺得饒文翔中獎的機率應該還是蠻大的。

那天第一次下課結束之後,不知道是誰從哪裡聽到的小道消息說,我們班的佈置拿到了冠軍,而且是以一種壓倒性的優勢獲得了大多數評審的認同而得獎的。雖然消息不是百分之百準確,但大家卻還是沒來由的開心得亂蹦亂跳,好像小學生因為自己考到了好成績而獲得父母的獎勵一樣的開心。

班導走進課室時也提起了我們好像得獎的事情。這使得大家更加覺得『最佳佈置獎』是十拿九穩。而看來我們努力了那麼多,也算是有所回報了。我們孤注一擲的把所有心思投入在佈置獎這一塊總算是押對注了。

那些特製的道具被我們帶來課室裡,結果下課的時候大家難得的全窩在課室裡,素桔、大頭、吳聲宏他們還意猶未盡的繼續玩著還珠格格的故事。

張淑薇從童軍室弄來的那幾把刀還藏在我的床底下,雖然得獎與否八字還沒一瞥,不過大家也開始討論慶功宴要定在哪一天舉行,有人建議這個週末,有人則建議等下個星期頒獎典禮結束之後的那個週末,若真的得獎了就是慶功宴,沒有得獎就變成慰勞會,用來安慰大家一整個月下來的投入與付出。彷彿是距離畢業的日子越近,我們越懂得找機會來製造這樣子的團體聚會。

整整一個星期我們都沉寂在如此的氛圍中。

即便已經沒有任何的團體作業需要集合了,但到了晚餐時段,忠信、阿杜、大頭他們還是會藉故跑到我們宿舍來找我們一起出去吃飯,要不就是素桔開車把大家載出去閒晃。

7月也因為校慶的轉瞬即逝而變得簡單,沒有考試,沒有太多的節目,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活動等著我們。

轉眼來到了升旗禮的星期一早晨,當天的天氣很好,而雖然草場已經不是草場了,但全體同學還是要站在那些粘巴巴的泥土上。

台上擺了大大小小的獎杯,還有幾個很大的箱子。根本就沒有人在聽學務處主任的例行性報告,所有人都在等著他說頒獎。

還好除了副校長比較長氣之外,其餘有份說話的主任都沒說什麼重要的事,接著有兩位同學接過主持的棒子,宣布頒獎典禮開始。

一開始所宣布的是班級最佳固本銷售獎,隨後是食品部銷售冠軍、佈置獎,之後再來到遊戲組。

前面那些得獎的班級我都沒聽進去,也不知道哪一班得了幾個獎,我最想要聽到的只是遊戲組全場最佳佈置獎的名字是不是『高三商四』而已。

主持人又是先從高中組班級最佳固本銷售獎開始宣布,我們摒息以待,準備聽最佳佈置獎的名字。

『這次的最佳佈置獎的獎項競爭異常激烈,當天很多班級都把自己的攤位設計的很漂亮』主持人難免還是要說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話,『而今年的全場最佳佈置獎呢是』,我閉上眼睛,為準備聽到我們班得獎而興奮。

 

『高三商四!』

『耶!!!』聽到主持人宣布得獎,我們除了掌聲之外還情不自禁的歡呼起來。張淑薇和阿杜掩不住開心的飛奔上台去領獎,從來賓手中接過高高的獎杯,然後高高的舉起,就好像意大利拿到世界杯冠軍時一樣激昂。

這個獎項對於我們來說所象徵的意義,除了代表我們獲得了所有評審的青睞之外,它還代表了我們當初所堅持以『滿清皇朝』作為主體與設計方向是對的,它成功的排除掉了當初所有強烈反對的聲音,並孤傲的站在了舞台上;再者,這次的成功使我感覺到,一向對於身處後段班的自己的能力沒什麼信心的我們,經過這次的經驗,使我們對於自己與身邊朋友有了更多的信任與了解,並相信只要大家團結一致朝著同個方向努力,就不會有其他在成績上差強人意的表現。

全場總冠軍什麼的和我們是絕對沒有關係的事,聽完了得獎名單之後,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抽獎。

主持人說這次一共有兩百多份禮物要送,簡單來說就是全校有十分之一的人最後會帶著禮物回家。主持人很快的就開始邀請老師來替大家抽獎。

杜忻航說,『開始都是一些小獎,要中就要中大獎,而既然你不希望中到那些小獎的話,那就不用在他宣布小獎的時候把票拿出來對。』於是我把票根放在胸口的衣袋裡不拿出來,跟他一樣信心滿滿的站在那裡看上面的人領獎。

因為同個班級的人拿到的號碼都是同一組,所以只要聽主持人念第一個號碼就會知道得獎的班級大概是誰。

我們班一直到了五十幾位都沒人中獎,對付這種衰到爆的運氣,就連多麼不想要做班長卻還是抽中班長簽的簽王饒文翔都要用杜忻航的那句話來安慰自己。

就這樣大約又過了二十幾位,我們班終於有人中獎了,那個人是劉增賢。這個時候被抽中的獎品感覺上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但又不會是最爛的那種。主持人事先也沒有告知說現在頒發的是什麼,所以我們都很好奇劉增賢會帶著什麼東西走下台。

而我們持續聆聽主持人宣布的得獎號碼,那種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的思考真的很累人,大概過了十來個我們又在底下煩躁起來,恰巧劉增賢這個時候光榮復返了。

『你到底得到了什麼?』我看著他問道,他並沒有露出喜悅的表情,反而像是有很多的怨氣深藏在他黝黑的膚色底下。

『你自己看啦』他只是抬起右手,把自己幸運得到的獎品展示給我們看。

『這這是』他拎著一個黑色的罐裝物品,我翻到罐子前面的標示查看,『這是黑油?』

聽我這麼問,他無奈的說,『是啦,你不會讀上面的字啊?』

『哇,你真的是太幸運了,可以抽到這樣的大獎。』大家早已湊上來看熱鬧,杜忻航難得說了一句風涼話。

『我還以為會抽到衣服或是杯子之類普通的東西,怎知道會有這麼特別的東西,我都無言了。』他雖然被大家調侃,但這份禮物真的連自己都感覺莫名其妙。

我還在笑著的當兒,突然聽見一個聲音說『其實你這份是今天最貴的獎品了你想想看現在汽油那麼貴,你抽到這個獎不是沒有用的

我認真的覺得這句是當天早上最佳的風涼話,那罐黑油的確是很有價值,但可悲的是我們誰也用不著,而且重點是當你把它帶回家,媽媽問起你怎麼帶了一罐汽油回來,你的回答竟然是『我在學校抽獎抽中了,這是獎品』,那時候就連你媽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等到小獎、中獎都頒完了之後,時間已經逼近第一次下課了,剩下十份大獎,萬眾期待的時刻終於來臨。我們都把票根握在手中,其實那個號碼早就在整個早晨的時間中被印在腦子裡了,但就是要把票根放在手心上才有期待的感覺。

主持人在宣布每個號碼的時候也會特別放慢速度讓大家緊張,看著一次又一次遞減的機會,我想這次的抽獎是不會有我的份了。

然後慢慢的來到前三獎,第三獎是刁曼島的旅遊券,不是我們班的。

隨後第二獎是一台洗衣機,我很慶幸不是我,因為得獎者剛好是隔壁班高三商三的女同學,那時候她就站在我身邊,當她聽到自己得獎時,是一種非常想要把票送給別人的表情,我正詫異她為何要有這個表情,同時聽到後面某位同學說了一句異常中肯的話,『她放學的時候要怎麼帶回家啊?』,然後我就笑了。

而頭獎是一台電視機,同樣也不是我們班的,我真的覺得校方是有意要惡整第二獎的得獎者。

可想而知得獎之後我們班上會有多吵,這次我們也終於可以確定在週末的時候辦個慶功宴來禞賞自己了。

當然只要是有關於『聚會』這個關鍵字的活動,第一也是唯一的選項就是我們宿舍。宿舍院子那一大片空地無疑就是因此而存在的,無時無刻都要應付一堆高中生心血來潮的聚會。

除了你不得不認真的簿記課之外,那整個早上的其他課也沒多少人認真在上,所有老師進來我們都要炫耀自己得獎一番,又有誰還會有心情說上課?

然後在第五節的時候,校方要我們全班同學到領獎台去拍全體照。黃樂浩、素桔和阿杜趕緊換上皇帝與格格服,勢必要用一種充滿戲劇性的方式出場,而我們班自製的那一塊『滿清皇朝』匾額,也被同學拿到拍攝現場當作佈景。

 

『最佳佈置獎』這個頭銜算是為我們高中最後一年的熱血與青春做了一個完美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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