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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回程途中所有人都在睡覺,玩樂的情緒已經隨著海風飄散並消磨殆盡,我獨自看著窗外橙黃色的街燈,閃過的街景,之後又看看相機裡頭的照片,嘗試把所有的事情複習一遍。我習慣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安靜的思考些什麼,或許也可以算是一種打發時間的方式,有時候想著想著,好像就能想通什麼,但即使還是想不通什麼,也不會覺得沮喪或難過,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都會懂的。

我忘了我們是在哪裡吃晚餐,留到最後還印在我心中的記憶只是我們在十點才回到學校。多數人都已經通知好父母,車子一停好,大家拿起行囊就迫不及待的上車道別。

反正也沒有人等我,所以我留到最後才下車。我想要跟杜筱施道別,於是下車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找尋著她的身影。

我看著背著一身行囊的她走向一輛停在路旁的車子,很自然的就打開門坐了進去。我忍不住繼續朝車子裡頭張望,從黑暗的剪影中看到駕駛座上坐著一個男生。

杜筱施坐上車的動作看起來是再自然不過,我幾乎不需要思考太久就猜得到他們之間友好的關係。

車子很快的開走,『那應該是杜筱施的哥哥吧』,我在心中想到。

『喂,你在等什麼?』杜忻航在我身後叫道,我才回過神來,朝他的方向走去,今天晚上他和肥祥兩個都要在我房裡睡覺。

現在還是學校假期,我的舍友們還沒回來,整棟房子空蕩蕩的,只有我們幾個從畢業旅行回來的行屍走肉。和他們兩個待在一起讓我暫時不去想關於杜筱施的事情,我們各自躺在床上打鬧了多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經歷過畢業旅行的洗禮之後,我感覺得到大家的心情開始不同,好像有了一種淡淡的成熟開始籠罩在自己身上了。

我們大約剩下二十五天左右的時間準備校慶的道具,所以不會再有人白目的說『唉喲,才剛畢業旅行回來又要忙啊』這樣的話。我想我們都認清了一些事實與生命中的不同了,雖然下課的時候我們還是一群人在看漫畫,有時候還忙著跳一下畢業旅行學到的舞蹈,做些沒什麼意義的事情,但是與其一直愁眉苦臉的面對生活,不如這樣把一切生死置之度外來的好。

大頭的水痘已經好了,她在開學一大清早就收到很多紀念品,沒有去成好像也不是壞事,還是能夠收到一堆東西。

杜忻航準備給我的禮物是他從紀念品店買的瓶中沙,我就知道他一定會送我這種現成的禮物,完全不用思考與用心。

那天上的每堂課我們都要跟老師說一次畢業旅行的心得,每個人興奮的表情好像是拿到聖誕節禮物的三歲小孩,然後肥祥在大家正興高采烈的同時偷偷抓住我有話要跟我說。

『什麼事?』我笑嘻嘻的看著他。

『我送一份禮物給你好不好?』他神經兮兮的說。

『好啊,送禮物而已你搞得這麼神秘幹嘛?』

『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我自製的。』他還是用那種語氣。

『然後?是什麼?』

『我』他看看周圍,確定沒有被監聽,然後說『我拿了一點沙回來

『啊?』我張大嘴巴看著他。

『我從熱浪島拿了一點沙回來,我用那些沙弄紀念品給你。』

『我真的被你打敗了,人家叫你不要拿,你就偏要拿

『我看那邊的沙真的很白很細,不拿白不拿嘛

『還以為你有什麼大秘密要告訴我。』

『這當然算大秘密啦,我到現在才說的,所以你可以理解我忍著有多辛苦嗎?』

『老大,你真是用心良苦啊』我完全被可愛的肥祥打敗了。

『特地要做禮物給你耶你還說這種話,不見得你送我什麼。』

『我沒有你那麼用心,還偷沙回來,抱歉』我很敷衍的回答,『不過說回來,你是怎麼帶回來的啊?還好你沒被抓到,不然不知道要怎麼保你。』

『哼,我這麼機靈還要你來教?』他聽到我的問題滿臉得意起來,『我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快點用零食紙袋裝起來的,可以弄很多紀念品

『所以你有很多人要送嗎?』

『沒有啊,只送交情很好的,怎麼樣?很榮幸吧?』

『哦。』我故意冷冷的回答,吊他胃口。

『你最好就是這個表情啦!』他終於忍不住掐住我的頸項。

到最後除了我之外,杜忻航也收到了肥祥誠意滿滿的禮物,然後上面的對話又重複了一次。肥祥的用心真的很難讓人理解,進入島上之前老師和領隊就千交代萬交代我們不能偷那裡的沙子,被抓到會罰款,但是肥祥眼中永遠沒有這些規則。

 

晚上我們回到校慶佈置的籌備工作中,劉增賢從他家帶來了電鋸與電鑽,還有一堆做木工會用上的器具,讓我們的工程終於可以從石器時代進步至現代。張淑薇和阿杜幾個比較重要的老大就是每天負責出去逛街買東西,看到符合主題的事物就會現場討論接著把它們買下,所有高中二、三年級的同學整個六月的每日行程就是『上課-放學-補習-做木工』。

除非真的刮大風下大雨,雨大得能夠把雨傘都打穿,要不然所有人都要撐著走來基地做事。張淑薇萬千的交代終於使人數漸漸增加,顯然人的危機意識是被逼出來的,越接近校慶會越緊張。

杜筱施第一次出現在工作現場是某個上完體育課後的下午。那天所有人都穿著運動服,我正在把我們砍來的一部分竹子剖開,沒想到杜筱施會主動走過來要幫我。

我突然發覺我好像很久沒有這麼近距離的和她說話了,自從換位過後我們就沒有那種經驗,因此那個下午我特別注意她。在一年之前,能夠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她還是我的特權,一年之後我只能自己找機會偷偷的觀察她,這樣的感覺還真的差了不少。

今年過了生日之後我就滿十八歲了,但我卻覺得即使滿十八歲了我的內心還是沒有成長到相對的成熟,我還是只敢像個中學生一樣暗戀班上的某個女生。我不清楚自己在等什麼,為什麼不找機會跟她來個很正式的表白,又或許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做,我還是覺得保留著一條界線不去跨越的那種感覺比較美好,至少比起我表白失敗那種結果來得好。

『喂,你用刀的時候小心一點啊,不要砍到自己的手指』我看著她說。

『知道啦,你就不能說一些比較好聽的話嗎?』她是那種很怕被人看不起的人,因此別人怎麼說她就會偏要那麼做。

『我是在為大家著想,萬一有人出事,我們就要停工了。』

『我才沒有那麼粗心。』

『那就好。』我回答,隨後有人把我叫過去幫忙。雖然我並不是籌委,但因為所有東西都擺在我們宿舍,當有人找不到自己昨晚用的工具時就會把我叫過去。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很無辜的必須面對一堆的質問,例如『菜包,剪刀在哪裡?』,我都會在心裡面回答『關我屁事啊?房子那麼大,我長著那把剪刀嗎?』,又或是有人會問『菜包,鐵鎚呢?』,我會很想破口大罵『幹,我是每天晚上都要負責點所有的用具哦?你們這些人是不會把東西放回原位,下次用的時候比較好找嗎?』

基於他們為什麼不去問同樣住在這間宿舍的吳聲宏和劉增賢的原因我就不多說了,總之我就是很討厭同學們用完東西過後不會放回原位的壞習慣。

我這次又被叫去了,無法擺脫大家從一開始就覺得我會知道所有東西被放置在哪個角落的認知,雖然很多時候我都回答不出,但我會很有耐心的幫他們找一找。

大概十分鐘之後我回到院子,杜筱施『啊!』的大叫一聲。

『怎麼了?什麼事?』我走上去查看,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弄到了。』她把手伸出來讓大家看。

『我去拿膠布。』我很快的衝進屋裡翻找放在房裡的膠布。

我就知道她一定會受傷的,就像媽媽知道小孩第一次走路時一定會跌跌撞撞的一樣,我找到膠布走到屋外,其他人都散開,她捂著自己的手指,感覺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來,手伸出來。』我拆開膠布的包裝。

『這裡。』她伸出弄傷的右手,無名指邊有個小小的紅腫,並沒有流血和缺口,看來只是被敲到而已。

『沒有流血也沒有傷口,你還要貼膠布嗎?』我疑問。

『嗯嗯,我要貼。』她點點頭。

我第一次抓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貼上膠布,然後在傷口周圍小力的按摩著,『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出事的,唉』我把她剛剛用過的刀收起,『你還是去幫他們油漆比較好吧,這個我來做。』

她只是擺了一個臭屁的臉給我,然後走開照我的吩咐去油漆,我微笑看著她,『你應該有很感動吧?』我在心裡想道。

 

當所有道具的基本形態都做好之後我們開始上漆,敲擊鐵釘的打擊聲變成油漆桶的鐵聲,距離校慶只剩下一個星期某個天氣很好的下午,我們的工程已接近九成,很多從未出現的人都在這次的工作中現身,我和杜忻航在討論那時候砍到的竹子究竟要怎麼運用。

『感覺上用竹子好像也不是那麼好耶』杜忻航看著我們擱在一旁的那一大堆竹子狐疑道。

『馬的,那你幹嘛提議要用竹子啊?是我去砍的耶』我一手拿著大刀一手拿著竹子說。

『我是說應該不錯嘛,環保啊,但是現在想一想好像又不夠實際。』

『所以我們是要弄還是不要弄?』我問張淑薇,畢竟主席最大。

『都砍了,不然我們也沒有其他可以放在地板上的東西啊,下大雨的話草場會爛的很恐怖,然後根本就不用站了。』

『對啊,那就照辦吧,杜忻航你這個白痴只會想問題不會想答案。』我說道,一刀剖開竹子。

那一天我們宿舍的氣氛好得不得了,為了增加工作的樂趣我都會把周杰倫的演唱會開得很大聲,再加上所有的東西都已經完成了九成,大家看到成果自然是再開心不過。

下午五點時天空有點陰,看起來今晚就會下雨,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我終於把那些竹子全都剖開然後鋸成適當的長度,杜忻航因為不知道要幹嘛所以也跟著我弄那些竹子,我們兩個很有成就感的把所有的竹子鋪在地上,我自然的躺在那個自己鋪起來的地板上,氣氛好極了,隨後我轉身看向右前方還在油漆的其他同學。

我看到素桔和佳蔚幾個人正在為龍旗上色,但素桔不知道聽見誰在叫她,抬起頭看了一下,之後右手一揮,感覺上要丟什麼東西過去。

『謝素桔,你要幹嘛』我看到她這麼做馬上反應要說話,但那個東西很快的砸過來。一個黑影朝我的頭飛來,我認出那是一個很堅硬的東西,速度來得太快了,我完全沒辦法反應躲避,隨即只聽到我『啊!!!!!』的一聲大叫。

『噢!!!!』素桔也在同一時間喊出聲,接著很快的走過來。

我直接命中下巴,整個人有點暈眩,躺在地上,其他人圍上來,我聽到那個物體掉在地上的聲音,『鏗鏗鏗』是個鐵罐,是個裝漆的小鐵罐。

『啊,菜包,你沒事吧?你流血了!』素桔在我面前說道,再怎麼暈眩我還是可以清楚感受到下巴正有一股暖暖的液體流過,我並沒有馬上用手去摸,只是抓起那個鐵罐,很想要報復

『你拿這個來玩啊?』我看看那個鐵罐,很生氣的說。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素桔一整個羞愧的神情,因為自己做錯事而快要哭出來了。

『這是鐵罐耶!你拿這個東西來丟!你知道會死人的嗎?!』我還是很生氣,所以並沒有顧及那麼多就怒吼起來。

『我知道了你流血了,快點去弄』她的神情很緊張,像是擔心我會流血過多而死,同時又很怕我罵。

『我知道,我自己會弄!』我站起身,把其他人推開,『我真的不知道你怎麼想事情的!』然後走進房子裡洗澡。

我的下巴被鐵罐砸出了一個小破口,我的情緒一直在冷水從頭上流竄經過全身後才冷下來,我的眼神始終憤怒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生氣的樣子真的很恐怖,我雖然知道不應該對女生發脾氣,不應該對同學發脾氣,但這次我是真的被惹毛了,怎麼可以用硬物來丟人呢?我只是怒吼而已,換作其他人不知道會怎樣?

我把身上所有的情緒與污穢通通處理乾淨,回到房裡,換上衣服什麼都不做的躺在床上。

外面熱鬧哄哄的,又因為哪一個人說了什麼話而笑起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大家都把我受傷流血的事情忘了,根本沒人在意。我現在還在氣頭上,想把自己封閉起來,但呆在房裡除了可以寫作業外什麼事都不能做,我想要的是出去外面和大家一起做事情。

所以我大概只生了十分鐘的氣,就走出去了。我必須承認我不是一個擅長生氣的人,不管對像是誰,我都沒有辦法對他們生氣太久。

『對不起。』素桔從我走開後一直守在客廳等我出去,看到我出來馬上就走上來跟我說話。

『對不起有用嗎?你都已經砸中我了。』我沒有看著她說話,但也沒有走開。

『別這樣,讓我看看。』她低下身子看我的下巴,『噢

『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丟那個東西。』

『我』她被我問得結巴起來。

『你那麼大人了,難道不知道那東西不能亂丟嗎?是誰要那個東西?你就不能起身拿過去給他嗎?一定要丟嗎?』

她耐心的等我說完,接著說『我現在知道了,你不要再罵我了。』

看她那樣子我氣也快消了,『丟就算了,還那麼不准,丟到我』,我看著她,她的眼神還是很慚愧,我於是說道『我沒事啦,事情發生就算了,還能怎樣?』,然後走出去外面又做起事情來。

素桔看我走開之後也回去做自己的事情,我的下巴已經止血,只不過我還是有點恨。

 

每次園遊會都會設立很多獎項讓同學們去競爭,這樣同學們就不會沒有動力去想要把活動搞好。我們班幾乎把精力都放在佈置這方面上,遊戲的設計與禮物相對來說感覺上就沒有那麼精彩,加上大家手上的股本幾乎都是自己掏腰包吞下去的,根本就沒有人在賣,可以預料到我們的股本銷售量一定是最後幾名。

我們能夠掙的也就是佈置組的那一個獎了,為了在自己高中的最後一年留下些什麼,我們班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皇上、太后、格格、太監的衣服已經做好,吳聲宏還利用自己在醒獅團裡面的關係弄到了開幕典禮當天在我們攤位門口採青的特別服務。除此之外身為本班第一帥的他當然要在校慶當天早上的服裝表演裡面扮演皇帝上場,之後還會有一場『看起來就是為自己準備的』雙刀表演。我真的很佩服這些種種的表演項目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必須極力壓抑自己心中的興奮的那份心力。

最後一個星期的時間出乎意料的讓人感覺很快,為期兩天的校慶在周末,校方非常好心的讓所有同學在星期五不用上下午課,提前把所需的道具搬到已經搭好帳篷的操場去,全部人放學後都來到基地,包括從來沒有出現的那一些都來了。

為了讓我們的紫禁城多點貴氣,佈置組的人託我跟鞋店老闆借了兩盆擺在店門口的名貴盆栽,老闆很爽快的答應我的請求,唯一的要求是不要把它弄得殘破不堪,於是那天下午我帶著有點心虛的心情把那兩個盆栽從店門口載走,一路直奔學校放在攤位中最安全的地方。

在我們工程中耗費最多時間完成的城門完全可以用無堅不摧這幾個字來形容,加上那些龍椅、龍袍、龍旗、扇子什麼的東西,一整堆金碧輝煌好像真的回到了清朝一樣。

不過最大的問題很快的就出現了,『我們是不是現在要把城門弄進去學校啊?』我問。

張淑薇和阿杜兩位主席點點頭說,『對啊!』

『那會有卡車過來載嗎?』我又接著問,但馬上就覺得這是一個爛問題。

『呃依照我們的計劃的話是沒有』阿杜回答。

『所以?』

『所以就是』阿杜轉過頭大喊,『喂,所有男生過來,我們現在要把城門搬過去了!』

全體男生圍過來,除了指揮的阿杜和來看熱鬧的饒文翔之外我們班所有的男生很快的都抓著一小部分的城門。

『靠夭,哪個天才想到要做這個東西的?』劉增賢抱怨道,『想東西不實際

『可是你不是做得很開心嗎?這些木條都是你釘上去的』我插嘴。

『大家,一、二、三!』德偉喊道。

『啊!!!!!』我們所有人把幾百公斤重的城門扛起,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幸虧我們的基地就在學校對面,不然我真的想不到我們這些男生會被折磨到什麼地步。我們向前移動了六七步就會因為重到不行而放下來休息幾秒,而我們還要跨越宿舍門外那條擁擠的馬路,張淑薇帶領其餘的同學為我們開路,他們擋在車子前面要它們暫時停下讓我們過馬路,整個過程好像是媽祖出巡我們全部人都是下面抬轎子的信徒一樣。

把大門擺正放在前面之後,我們又陸續把所有的道具挪到草場去,宿舍很快就像是剛打完仗的廢墟一樣堆滿垃圾與灰塵,但我們無暇處理這些事物,我們必須在一天的時間裡面將攤位佈置完畢。

學校很貼心的讓每一班都能派出五個男生留守在攤位中守夜,這麼做是為了防止別人破壞自己的攤位還有就是讓我們可以用凌晨的時間把該掛好的東西弄得更好。毫無疑問,吳聲宏、劉增賢、和我自動佔據三個名額,剩下兩個人則分別為忠信和德偉。 

其實我對於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關鍵的五人名單裡面真的很好奇,第一大門是吳聲宏、劉增賢和忠信設計的,所以他們應該出現在那裡,因為吳聲宏說要佈置在整個大門上的小燈泡還沒有裝上去;第二德偉是跆拳道黑帶冠軍,有金牌護體,搭配上長得又帥又高的吳聲宏隱藏在身上的太極拳,晚上遇到有人要來搗亂的時候可以保護我們,使我們能夠完成守夜的使命;而我呢?我什麼都不是耶?頂多算是個宿舍衛生管理員,為什麼我還是出現在這裡?

守夜從十點開始,校門鎖上之後,我們只有等到警衛在第二天清晨六點的時候才有辦法出去。

班導師送來了一鍋親手煮的綠豆湯,被我們放在地上某個角落,我們趁著精神還算飽滿的時候趕緊將所有的大裝飾弄上,吳聲宏和我一起把用來掛聖誕樹的彩色小燈泡纏上我們的大門,大門上有一個牌匾寫著『乾清宮』,然後他告訴我說明天開幕典禮的時候會用一塊紅布把牌匾遮住等舞獅過來幫我們採青。

 

我覺得我們真的把中華文化發揮到極點了,還沒有真正的開始比賽就讓我熱血沸騰起來,無可否認吳聲宏真的想了很多有用的點子。

我們正在討論那些還未發生的事,說得天花亂墜的時候,吳聲宏的手機突然響起,『什麼事?』他問道。

隨後他又繼續說,『啊?!什麼時候的事?那他們怎麼樣了?』聽到這裡我們幾個人安靜下來,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們現在人在哪?都沒事吧?』他繼續問,『好我現在也不能出去,所以你們自己搞定明天再一起想辦法,好拜。』他掛上電話後,我們看著他等著答案。

『波波他們剛剛出去買東西出車禍了。』他輕描淡寫道。

『啊?!』我和忠信表情驚訝,一同說出心中的驚訝。

『好像是振洲的車,他們人沒事,但對方的車被他們撞扁了。』

『在什麼地方?怎麼這麼不小心。』這時一向來開車都很謹慎的德偉問。

『就在學校附近,聽他們說好像是不小心換錯檔,結果車子停在路上,被後頭的車給撞上了。』

『這種事都有?!』劉增賢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問,『誰開車啊?』

『振洲。』

『想不到振洲還會發生這種失誤啊。』聽了他悻悻然的說。

『對方好像是什麼小混混之類的,一下車就喊打喊殺的』吳聲宏繼續道。

『看來這次真的惹上麻煩了,怎麼就是會在這種時候出事情啊?』身為一個旁觀者,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唉,現在天也晚了,我們什麼也不能做,明天再討論那些事吧,先把東西弄好。』他吩咐著,我們又動手去做自己的事情。

晚上一點鐘天上開始下雨,細雨很快變成大雨,加上強風,使我們有點驚慌,拼命的保護所有重要的道具。我們被上天逼得只能待在帳篷地下活動,這時候老師的綠豆湯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每次這種應該很快樂、讓人感到很滿足很溫馨的時刻就是會少了一些東西,我們五個人喝綠豆湯只有一個鍋子和一把勺子,所以我們只能輪流用勺子舀起一口湯然後傳給下一個人。

風吹進我們單薄的攤位中讓人感到冰冷,我們一邊聊著班上的八卦與明天早上開幕式的節目行程,一邊開始打呵欠,忙碌了一整天的身軀再怎麼強悍也還是需要休息。

在我們攤位正對面的是小我們一屆的學弟,在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好像都有一樣無奈的感覺,我看著其中一個學弟拿著一盞大燈想要把它掛在攤位上方,我們已經把所有電器插頭都拔掉了,下雨天整個地上都是濕的,很容易導電。但學弟卻非常想要趁這段時間把燈掛好,我看著他爬上梯子,把燈放置在正確的位置上,然後突然『砰』的一聲,從梯子上直接摔下,整個人不住的在顫抖,顯然是不小心觸電了。

『喂喂!你沒事吧?』我們幾個人很快的衝過去慰問,但沒人敢碰他。

『啊』他的表情很痛苦,發出掙扎的呻吟,但又停頓了一下說,『呃沒事,沒事

『下雨天就不要碰那些東西了,不用急著弄,尤其是電的東西。』吳聲宏提醒道。

『我以為雨比較小了,想說就很快的弄上去,怎麼知道會這樣』學弟虛弱的回答。

『等下起來別再弄了,在裡面休息就好,還有很多時間。』我們又說了一句,之後回到自己的攤位喝綠豆湯。

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擺上之後,外面的雨也停了,投籃機是我們其中一個遊戲,籃筐已經安置在外頭,無聊透頂的我們索性就拿起籃球走出去打了起來。

籃筐設置得很矮,這主要是為了讓挑戰者可以很輕易的投進,但對我們來說卻是體驗NBA裡面暴力灌籃的快感最好的時候。我們幾個不顧髒污有點忘我的玩了起來,凌晨三點多鐘還在那裡吵吵鬧鬧。

玩到我們終於虛脫,無法再投進多一顆球了的時候,我們回到帳篷底下,躺在鋪著草蓆的地上,聽著隔壁攤位或是其他攤位傳來的他們那一夥人的嬉鬧聲。

我拿了毛巾走到校方留給我們的兩間最近的廁所去洗澡,裡頭只有冷水,但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要硬著頭皮的洗一遍。

我回去攤位時劉增賢已經睡著了,他是最快睡下去的一個,因為帳篷下真的很多雜物,於是他索性把薄床褥鋪在他做出來的那個大門下,既能遮風擋雨又能百分百的執行看門的任務,一舉數得,但有點冷就是了。

我坐在他旁邊,硬是要在沒有我們身體長的大門中躺下,劉增賢光著上半身,下過雨後的天氣變涼,只要風一吹來他就不住的打顫。我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慢慢地、慢慢地放鬆,我忘了那是什麼時間,可能是五點又可能是五點半,終於眼皮眨下去後就再也睜不開,我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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