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晚上12點，我在房裡苦苦思考著究竟要如何下筆。
是要用單刀直入式還是猜謎語式的呢？又或是情詩攻勢？
那一刻我又希望林楚彬在我旁邊給我一點意見，畢竟他和陳佳蔚曖昧也夠久，似乎就快有個結果了。
我翻開日記本，看到因為她跌倒而感到心痛和她因為簿記考不好而哭的那兩則日記。感覺就這樣漸漸的湧了上來，我決定不再掩飾，任由那些感覺一點一滴的變成文字寫在紙上。
我才發現和她坐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裡，即使在一般人眼裡看起來平實沒有任何驚喜，可是對我來說卻有著很多零零碎碎的感覺。
落落長的寫了兩大張活頁紙，把它們裝進特地買回來的橙色信封裡，在封口處用紫色的水筆寫上『給筱施』。
第二天早上我精神奕奕，帶著雀躍的心情去到班上，她還是一樣忙著抄數學作業，我把書包放下，期待著她像昨天早上一樣伸手主動的跟我要情書。
可是我等了兩分鐘她都沒有要跟我討情書的意思，我只得無奈的轉過身不出聲音的看著她。
『你幹嘛？』她忙著手頭的作業，頭也不抬起來看我。
『今天不想看情書了？』
聽我這麼一說她才抬起頭看看周圍的人有沒有聽到我們的對話。
『你說話不能小聲一點嗎？』
『其實這有什麼好隱瞞的？要坐的直，行得正。』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所以說你寫好了？』
『當然，本天才很有效率的。』
『還以為你要很多時間。』
『為什麼？』
『你要死啊？寫給我的當然要花多一些時間寫好啦！』
『本天才漏夜寫出來的，誠意滿滿，所以你現在要不要拿的？』
『嗯嗯，拿來吧。』她伸出右手，臉上掛著笑容。
我打開書包，把橙色的信封遞給她，只見她把信封打開。
『喂，你幹嘛？現在就要看？』我驚訝，趕緊制止。
『不是，我是要看你寫了多長，我要回家慢慢看的呢。』她撥了撥裡面的信紙，笑著說：『哇，還有兩張耶，不錯啊。』
『開玩笑，我是天才耶，寫的東西一定要很有分量的。』
『是啦是啦，天才，每天都說自己是天才。』她從抽屜拿出藍色的文件夾，把信放進裡頭藏好說道：『看了明天再給你講評呀。』
我很期待她在看了那封情書過後會對我有什麼感覺。
在我們班上，她還算是個男生會喜歡的女生。常有一些男同學會特地走過來跟她聊天或是和她玩耍之類的。
她聰明，有主見，不愛慕虛榮，像她這樣的女生追求者應該不少。在我經林楚彬的『喜歡之說』確定我也喜歡她之後我開始覺得很有壓力。畢竟我對自己沒什麼信心，除了會創作一些讓人心動的文字還有坐在她前面之外我感覺不到我有什麼優勢可以讓她喜歡上我。
在我面前她總是野蠻，大女人主義，故作堅強。我知道那些都是因為她在學校是個巡察員而不得不裝出來的威嚴，很多時候她和別人說話都還是溫柔的。
雖然和她朝夕相處，感覺已不像以前同班那麼多年了還陌生一般，但我還是覺得自己和她的距離很遙遠。『和她在一起』這件事對我來說就像是海市蜃樓般看似真實卻遙不可及一樣，甚至那只是一種憑空想像的現象。
我還是猜不透她的內心，而她也沒有告訴過我她對很多事物的想法，所以我無從確定我們有沒有可能。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喜歡女孩子，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我很清楚喜歡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我開始可以理解小說情節裡面說的那種『她就離我一個轉身的距離，不過對我來說，好遠。』那樣的感覺了。
我想我應該會知道那封情書並不會改變我和她之間的關係，自始至終它都只會成為我們兩個之中的一個回憶。
『你看了嗎？』這是隔天早上我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嗯嗯。』她又在忙著抄數學作業。
『有什麼感覺呀？』我坐直身子，看著她。
她把正寫著的那一題數學題抄完，抬起頭說：『好像…沒什麼感覺耶。』
『啊？』我難掩失望，『怎麼說？我很用心寫的耶。』
『我知道你很用心，可是就是還差一點點。』
『所以你沒有很感動？』
『我說實話你不要傷心呀…』她翻翻作業，『其實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好吧，知道了。那情書呢？你放在家了嗎？』
『沒呢，我帶在身上，你要不要拿回去檢討？』說完她拿起她那藍色的文件夾掏出橙色的信封。
我制止著說道：『你無聊，我寫給你的，你不要還給我。』
『放心，我會好好保存的。』
『隨你便。』我轉回頭終止談話。
她抄完數學作業後推推我的椅子把作業交給我，然後說道：『喂，你不是那麼在意吧？』
聽到這句話我有些心酸，我只敢把真實的感覺藏在心底，逞強說道：『我怎麼會在意這種小事情呢？我是天才耶！』
『哼，你真的是一個很讓人受不了的人耶，就知道你這種人沒那麼容易就死的。』
『我這叫對自己有信心。』
『受不了，好啦，還是要跟你說聲謝謝。』
『因為什麼？』
『就因為那封情書啊，還可以有什麼？』
『那個又沒什麼的，我又不是為了要你的謝謝才寫的。』
『知道啦，知道啦，總之我會好好收著的。』
我很無奈，無論什麼時候在她面前我都必須裝成是一個臭屁，不懂得溫柔的蔡文傑。
即使有時候和她聊天聊到一些心裡很在意的事情我都必須裝成毫不在乎，因為我害怕哪一天我讓她感覺到自己對她有特別的情感之後，我們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我不希望原本就已經讓我感覺很遙遠的距離繼續的擴大之間的差距。
後來我反复思考，想著我們也就剩下兩年的時間相處了，總要有些什麼留下吧？
老師叫我們努力讀書是為了好成績，所以我想道理應該一樣。要有所收穫就必須先付出。
最後我下定決心要在最後兩年的時間裡把自己能夠給予她的快樂不計代價的對她付出，即使我很清楚最後我們可能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但我還是很單純的想要為一個自己喜歡了那麼久的女生認真的付出。
我沒有告訴林楚彬這些事情還有我的決定，我猜他一定會說我傻。像他那樣的男生不會認同我這種對一個明知沒什麼機會在一起的女生傻傻付出的做法。
我想，一切就當成是我一廂情願好了。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