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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國家鑑定考試瑣碎且冗長的過程讓人吃不消,考前必須經過考官驗准考證,還有讓你睡到做夢再從夢中醒過來看看老師接著因為距離交卷時間還有很長沒辦法只能繼續睡覺的考試時間,兩種原本沒有直接關聯的事物加在一起的時候那就會變成一件惹人煩厭的事情。

我確實是帶著如此的情緒捱過整個考試的,可想而知我不怎麼靈光的大腦在毫無準備可言的情形下考出來的結果會是什麼,只不過說穿了我們真的不在乎。

因為我清楚的知道對我們來說真正重要的是高三的全國統一考試。有時候老師還會安慰我們說:『國家考試考不好沒關係,高三統考考好來就把一切都補回來了,放心哦。』這樣的話聽在我們耳中是很溫暖沒有錯,不過老師你們的臉也變得太快了吧?二年級時叫我們無論如何要把國家考試弄好,三年級時就說考不好沒關係,統考考好就前程無量了,當我們是低能兒嗎?

話雖如此,我們還是很沒來由的乖乖相信他們的話,認真的對待統考。

這就像在下一盤象棋,三局兩勝,你已經輸了一局,再輸一局的話勝負就定了,輸多一局或許沒什麼,但當這一局棋變成那種再怎麼的不甘心也只能承認結果的那種『輸』時,你就是會很後悔,為什麼當初不認真的跟你的對手對弈。

現在的狀況就是,你連輸的本錢都沒有了,難道你真的要拿未來十年到二十年的生命來當賭注嗎?

究竟我們人生中讀那麼多年書,考那麼多試,做那麼多習題是代表什麼?我們考到的一張一張被錶起來的證書究竟可以代表什麼?是不是只不過代表我們曾經認真努力對待過該考試?又或是代表我們曾經經歷過很嚴苛的訓練?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那些證書獎牌紀念盾都是個屁!

十年之後除了你自己外根本就沒有人會過問那些東西的來歷,而一張一張的畢業證獎狀成績單只不過是為了證明你曾經完整的經歷過美好的校園生活,代表你是個很正常的高中生而已!

高中畢業證書有一天會淪為你想要進入大學的籌碼,然後大學畢業證書有一天也會淪為你想要進入社會的籌碼,社會經驗有一天也會變成你想要成為老闆的籌碼而已。

考到好的高中不代表之後一定能夠進入好的大學,同樣的考進好的大學不代表你畢業之後一定可以進入好的公司,顯而易見的進入好的公司也不會代表你的人生從此就很美好。

因為所有的事物要變得很美好的話都會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努力』。

 

得到這個結論之後我突然安靜下來,愣在當下空虛了好久。

感覺好像是我終於領悟了大乘佛法的奧義,可以晉升成為釋迦摩尼佛被人膜拜了一樣。

 

我無法自拔的為自己領悟的『原本就存在的道理』而感到歡喜之餘,假期就那樣子結束了,那幾個星期的時間我都呆在家看小說漫畫,下午會和住我家不遠的德偉一起去打籃球,晚上窩在房裡看海賊王。

我媽幾乎每個早上都會用責備的語氣來念我說我什麼都不會做,放假了也不出去打工賺些零用錢,每天只懂得吃飯睡覺玩電腦等等。要嘛我就置之不理,要嘛我家就會爆發一星期一度的『翻屋大吵架』。

只要我媽一個人呆在廚房的時間太久,而我們幾個姐妹又無所事事坐在客廳聊人家家裡的長短的時候,『翻屋大吵架』發生的機率就會倍數增長,在她炒完菜的那一刻直接爆發。

會被我稱為『翻屋大吵架』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不管事情『真正』『到底』跟誰有關係或沒有關係,整間屋子的人都會被罵,即使你只是因為假期很悠閒而無奈的坐在那裡看小說也會被廁所地板上的污垢或是擠在排水管下不去的脫髮這種事不關己的事情而被牽扯進這場大吵架之中。

我有三個姐姐一個妹妹,前面三個也都不是吃素的,妹妹則是除了肉外其他的都不吃,可想而知當她們所有人同時爆發的時候的那種情景,正所謂一山不能容二虎,何況我家有五隻!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長大我還能培養出天天看書的好習慣,我只能開始佩服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德。

 

隨後高三開學了。

這是我們這群人中學生涯的最後一年,即便你有再多的不捨也無法抗拒必須畢業的事實,我們還是住在學校對面那棟房子裡,過去那一年裡發生的大小事一瞬間被擠壓濃縮回放著,宿舍裡有人離去有人入住,但變化不大,我們幾個好朋友還是保持高頻率的相處模式。

接下來是我們班,鄒金龍真的沒有出現在開學那一天早上的班會中,新出爐的名單也沒有他的名字,他徹徹底底的離開了我們的生活。幾個同學很難過的留級,重讀一年高二,到頭來留下來的人只有三十六個,十六個女生,二十個男生。

這兩年的變化看似不大,但說穿了卻從內在改變了我們不少,高一時全班四十八個人,只不過兩年的磨練,竟蛻變至剩下三十六個人,讓我心中有種『好景不長』的感嘆。

整個假期裡面我都在擔心開學之後不能和杜筱施繼續說話,因為我打死都不覺得我們還有坐在一起的可能,我每一天都在想像開學後的情景,所有情景的大前提都圍繞著杜筱施來設計,我必須事先在心裡建設一道『不能和她繼續坐在一起』這個事實的防衛牆,要不然我擔心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我會難過很久,並一蹶不振。

假期裡我沒有主動的跟杜筱施保持聯絡,每當我想要傳簡訊或是打電話給她的時候,我的心裡就會出現那種『這樣做好像很不自然』的疑問,這樣做當然很不自然,如果我真的在假期很無聊的每天打電話給她的話,女生天性使然的敏感一定就會馬上察覺到我喜歡她了,然後很自然的迴避起我,到時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我必須耐心等,耐心的等。

就這樣等到了開學。

我希望並沒有高她很多的我至少還能被安排坐在她的後面或者周圍那種上課時還能稍微對話到的位置。

開學第一天主要都是各科任老師進來自我介紹,講述接下來一年的教學方針,還有就是難以鄙俗的提醒我們是高三統考的應屆考生,請拿出考生應有的態度之類的客套話。

我們的班導師就是去年怪怪數學老師的老婆,曾經也是我們歷史老師的蕭舜松,她就是當年讓我喪失讀書意志的那個歷史老師。我們大清早一來到班上就在討論她了,和去年的班導師比起來,她是個思想較為保守,和我們的代溝也相對較大的應該退休了的老太婆。

我一直很期待她會如何編排我們的位置,我覺得像她這麼一個看起來滿頭白髮,教了二十幾年書的教育界老手應該有一套很不錯的編排位置模式,她應該會很認真的坐在書桌前,依照每個人的個性來為大家安排一個舒服的位子,使大家的學業成績得以提升之外又能夠培養出團結,融洽的上課氛圍等等的美德。只不過當她叫我們全體背著書包出去走廊從矮到高排成一直線的時候我就覺得我擅長把事物想得很完美的能力又上了一層樓。

『我們是為什麼要像小學生一樣在走廊排隊啊?』排在隊伍尾端的林楚彬率先發牢騷,前面的女生聽了毫不避嫌的笑了出來。

我們魚貫進入課室依照身高坐下,我一直觀察杜筱施的動靜,她坐在課室前兩排中間那一行,然後輪到我進去了。

幸虧我平時做的善事夠多,老天肯幫我,我就坐在杜筱施左後方,我的前面則是她的超級好姐妹張淑薇。

『嘿嘿,你坐我後面啊,那太好了。』杜筱施轉過頭來跟我說道。

『唉,真倒霉。』我故意說反話,其實心裡爽到極點。我們之間還是適合這樣的對話,我不想結束這樣子鬥嘴的日子。

 

小時候我常常看著穿著校服回到家的姐姐她成熟的表情,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會給我一種『長大了真好』的感覺。我和大姐相差九歲,接近一個年代的差距使得我對八零年代的童年非常感興趣,姐姐收集滿一整個抽屜的卡帶,還有一整堆要丟也不知道要丟去哪裡的翻版VCD,那些東西對小時候的我來說是如此的遙不可及,使我在心中默默期許『自己快快長大』這樣的願望。

我覺得長大了能夠很正常的去做很多事情的那種自由非常棒,孩童時期的我們都被限制睡覺時間,遊戲時間,食物的選擇還有交朋友的對象,媽媽總會說你還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等你長大就不管你了。但等到我們上了中學,在自以為自己懂了很多的情況下做出很多叛逆的行為時,媽媽還是會限定我們做很多事情,越多的限制換來對等的叛逆,叛逆的念頭有如吸血鬼被壓制住吸血的念頭一樣,等到吸血鬼有一天餓到半死,身體已經虛弱到一個極限的時候,就算耶穌現身在他面前我看他還是一樣會吸耶穌的血,所以我們叛逆也是這麼一回事。

誰還會去理大人說什麼啊?我只覺得快點長大真的很好。

我們來到了高三,當初期盼自己快點升到高三去的心情就和小時候期盼著快點長大一樣,莫可奈何的期盼究竟代表了什麼,我不知道,我們只覺得以後的日子是如此美好,我們什麼都能創造。

我們的課室在教學大樓二樓,所有高三的課室都有冷氣,我們的課室外有一個很大的陽台,其實除了你很想曬太陽的時候有地方可以讓你完成心中的願望之外我看不出那個陽台還有什麼作用,陽台對面是去年底被拆掉的舊課室正在蓋新大樓的工地,使得原本應該要有一點浪漫的陽台變成某種另類的悲劇,因為掃走廊的值日生也要把那裡掃得一干二淨。

 

華語老師是個個頭很大的中年男子,再過幾年應該就要五十歲,頭上已經有些白髮,他的鼻子很挺,嘴巴又有點翹,側面看過去他的鼻子就好像老鷹的喙,加上他說話時尖銳的聲音,我覺得他上輩子搞不好就是一隻鳥。

他叫廖國平,走進班上在黑板寫下自己的大名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他便很自然的在旁邊的佈告板上寫了落落長一堆的投稿比賽項目,我們全班都用好奇的眼光看著他俐落的背影,他把投稿比賽的事項寫滿一半的佈告板,另一半留給剩下的老師,這招真是太強了。

『這是三月就要截止的作文比賽,我希望你們班同學都能投稿去嘗試看看,其實投稿並不一定要得獎才能投,這是一種訓練,你們可不要想得太複雜。』他寫完之後轉身,拍拍手上的粉筆末笑呵呵說著。

『這老師是神經病嗎?』底下應該有一半的人的腦中都在那一秒閃過這句話,放眼望去我們班,你可以找到一個沒有罵粗話的習慣的應該就算是一種加分了,現在還有人想要在我們班尋找文學菁英?拜託,我們今年統考,有很多東西要準備啊!

『我可以了解你們用奇怪的眼神來看我,呵呵。』廖老師繼續在前面自high,『投稿的事情我不會強求,不過有一點要先說明,有投的有加分,若是得獎更是加分記功又為校爭光又有面子。』

他說完之後,我感受到班上根本就沒有人有興趣參加他所說的投稿比賽,全班安靜,很難得的沒有出聲就是最好的證明。老師可能要傷心失望感到挫敗好一陣子了,因為我們班就是如此不濟。

雖然曾經被老師誇獎說我作文寫得還不錯,但我對自己還是沒什麼信心,像我們這種讀後段班的人,打從一開始天分就已經輸給前段班的那些高材生了,加上我們常常都處在被別人放棄的邊緣,很自然的就會感染那種對生活沒什麼期望,不敢去做夢的態度,所以我對於自己『或許存在的天賦』並沒有太多的信心,我還得不到些許充滿激勵性質的言語來讓我有勇氣去挑戰那些高材生。

我只是跟其他同學一樣表情無辜的看著講台前那個說話很生動的新科華語老師。

 

班導師說這次的位子當然是暫時的,會叫我們去課室外排隊分座位完全是為了應付開學第一天時那種『實在有點凌亂』的座位排列,此外她還算是開明的導師,她說我們已經長大了應該可以照顧自己,下個月開始可以自己選擇座位,只要不會過度影響上課氛圍的話她都不會出手干涉。

身為歷史老師,一個星期下來即使加上星期一早上第一節的班會,我們和她見面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五節。和以前所有的班導師比起來,她真的給了我們這些要大不大的小鬼頭很多自由,她把所有事情都在開學第一個星期分配妥當,賦予指定同學權利去維持班上的情況,這種『不理朝政,雲遊仙界』的高人做法看來也只有像她這種歷練的老師才做的出。

想當然爾,大多數的班委人選都和去年沒什麼差別,唯一的小插曲就是到最後沒有人要當副班長。

『現在請大家提名,投票人選當副班長。』班長波波自願連任,隨即在講台上大聲說道。對於波波做班長這件事我們班是全體舉雙手贊成,我們都覺得她非常適合當班長,撇開身材樣貌不談的話,她爽朗的個性,還有那種無論跟誰在一起都可以聊上兩三句的天分絕對就是當班長必備的條件,而且我們班上同學大多數都是超級悶騷的個性,難得有一個人肯出任班長職務自然是不可能拒絕的。

班導師只是很安靜的在一旁監督大家的投票,她用著很正式的眼神來看著底下所有人,好像我們要選的是總統一樣。她規定我們說既然班長已經是女同學了,那副班長應該由男同學出任,這樣做才會比較協調。

偏偏我們班男生就是比女生還要悶騷,不管波波在前面喊幾聲就是沒有人肯大方點自願扛下副班長一職,所以到最後我們只能執行超級殘酷並且傷害同學情誼的『投票』這種大選才做的事情。

投票這種事最無奈的就是被陷害,黑板上陸續寫上『林楚彬』,『李偉漢』,『繞文祥』三個人的名字。他們三個人都沒有人曾經當過班長,而名字會被寫在黑板上只可以怪他們有一種『長得很像當班長的人』的臉。

『馬的,投給我的我死給你們看。』繞文祥一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寫上去便馬上下狠話,以死來表達心中的不情願。

『哼,反正我一定不可能中的,我有預感絕對不會是我。』林楚彬信心滿滿說道,我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自信。

李偉漢則是坐在位子上沉默不語,深思的表情好像已經做好所有的準備。

投票的過程並沒有想像中的耗時,大家各自表達了意願之後,最後繞文祥高票當選。

『所以你現在要去死了嗎?』我前面的杜筱施難得說話,她酸起人來時也是不遑多讓的。

繞文祥臉上寫滿三字經,所有的情緒我們都看在眼裡,他頓時成為所有人的焦點,後面開始有人對他大聲叫道『班長!班長!班長!』,聽到大家的喊話,他的表情就像是在擠滿人的電梯裡放屁卻不敢承認一樣。

『不公平,這個投票根本就不公平!你們全部根本就是故意要弄我的!』他惱羞成怒,漲紅著臉喊道。

『這是大家投票的,老師事先也說明了,同學們必須認真投票,現在你中了,你就不能推脫,你也沒有很好的理由推辭呀。』班導師眼見狀況有些不妥,趕緊站上前去說話。

『老師,公平投票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我們班,所以我根本就是被陷害,總之我就是不會當這個班長的。』

『可是投票的結果就是你當啊,不然誰當?你說不公平,那怎樣才公平?』

』繞文祥被老師問得一時答不上話,頓了一頓之後說道,『抽籤!抽籤最公平!』

『嗚!!!!!!!』一聽到他這麼說,全體同學不約而同噓聲伺候。

『為什麼抽籤就公平啊?如果最後還是你抽中的話,你是不是就可以當了?』有人在後面大聲喊道,嘲諷繞文祥聽起來有點可笑的提議。

『先抽了再說,抽到的人就當,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繞文祥再度落下狠話,勢必一雪前恥。

『抽就抽,誰怕誰,你不要抽中了不敢當啊!』眾人複合道。

『你們男生真的很幼稚耶,為什麼想要好好選一個班長都要搞到好像在抽鑰匙載女生一樣啊?』杜筱施反過頭來對我發起牢騷,老實說我們很多人都很受不了繞文祥這種死硬撐的態度,在我們男生眼中看來真的有失大方。

『是不是真的用抽籤你就會心服口服?』老師看著他問道。

『一切天注定,要陷害我當班長沒有那麼容易!』

隨即波波便手腳俐落的撕起白紙,很有效率的做起籤來。

 

『為了公平起見,所有男生照著座號上來我這裡抽。』不一會兒籤便做好了,班導親自監督,確保這場鬧劇不再繼續下去。

『馬的就因為一個繞文祥害得我們全部都要跟他一起去送死。』我是第一個男生,走上前的時候心裡只有這句對白,我相信剩下的所有人都跟我有一樣的情緒。

抽籤的過程中全班安靜,大家都屏氣凝神的期待著,女生希望快點結束,男生希望中的人不是自己。

我抽中一張空白的紙,上面什麼都沒有,老師在之前並沒有告訴我們說什麼代表當選,所以我還是在心中感到害怕,我害怕她一開口說的是『上面什麼都沒寫的就中!』

有的人豁達的直接把紙拔開來看,有的人則像是在看情書一樣慢慢撕開,我看看繞文祥,他還沒把紙打開,只是緊握著並且在觀察其他人的表情。

『好啦,男生你們都有紙了吧?』班導在前面再次確認了一次,所有人等待她的發落,『裡面有19張紙是空白的,抽到【中】的那個請舉手。』

雖然我已再三檢查過自己抽中的是張白紙,但經老師揭曉答案之後還是很自然的再看了一次,其他人也都重複了這個動作一次,唯獨繞文祥。

他真的是唯一一個有耐心把答案留到現在才揭曉的死悶騷。

他把紙揭開的那一霎那,從他臉上的表情我可以看到後面所有人開心狡猾笑著的模樣,陽光好像瞬間照亮了我們的世界,綠草燦爛的長大,花苞膨出彩虹,大海因為世界的美麗而絢爛一片般。

我隱約聽到有人在喊『班長!班長!班長!班長!』,與此同時,繞文祥的臉色也從剛剛的腦充血變成青色,『馬的,是不是有這麼衰啊?!』,他看著紙大聲喊道,話音剛落,一堆同學便衝上去圍著看他抽中了什麼。

我看到空白的紙上用紅筆清楚的寫著『中』字,我可以感覺那鮮豔的字跡正像一把刀不斷的刺著繞文祥再怎麼扯都扯不下來的臉皮。

隨即全班笑成一片,這場鬧劇到頭來都是他一個人在自導自演,不管怎麼逃避,到最後當班長的人都還是他。

黑板上副班長一職正式寫上『繞文祥』三個大字,他的表情呆滯,非常安靜的坐在位子上念往生咒。

 

『真的很無聊耶,到最後還不是他中,浪費大家的時間。』杜筱施又反過來笑著對我說道,大家同班了那麼多年,有時候就是會發生很多類似這樣子的鬧劇,不管那些事情多麼無聊都總是能夠輕易的讓全部人哄堂大笑。

然後那天下課我們一堆人在走廊上拼了命的只要一看到繞文祥就要叫他一聲『班長』,而我還加上九十度鞠躬,當然他除了很想馬上逃離現場之外也很想把我們都踹下樓。

 

只不過好景不長,在繞文祥還沒有執行到班長的任務時他便宣布退休了。

『繞同學因為個人因素,無法擔任副班長一職,請各位同學再選一次班長。』第二天班導師一來到班上行完禮之後便說道。

『什麼?!』底下所有人臉上都出現驚嘆號。

『他媽媽昨天打電話和我說他不能當班長。』老師根本就不想掩飾的把事情的緣由全盤托出,她用著帶點委屈,請求我們原諒那種語氣繼續說,『你們別那樣看著我,家長打電話來說話,我也不好意思推辭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怎麼接老師的話,該找個怎麼樣的方法讓這場鬧劇結束。那個時候我可以感受到班上有著很多不同的情緒,有人怒火中燒,有人覺得無聊,有人覺得繞文祥真他媽的小人,有人覺得班長不班長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各位對於副班長這個職位究竟還有沒有問題?我再問一次,有沒有人自願?規則還是一樣,自願的當然有加分。』老師又在前面問道,這問題在兩天的時間內被來來回回談論不下十次,我們已經不耐煩。

『老師,我們班一個班長就夠了啦,波波很強的。』,『老師,沒有人要當副班長啦,一個班長就夠了,她太忙的話我們會幫她的啦。』,『老師,放心我們班很團結的,不會讓班長的工作量變多的,不像有些人為了自己好竟然還可以叫媽媽打電話求情啦。』班上開始出現很多聲音,我們決定用團結一致的同仇敵氣來解決少一個班長的煩惱。

聽我們這麼說老師只能屈服,同意讓我們班只有一個班長,而從繞文祥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情緒,我想這就是他的絕招了吧,再怎麼鬥下去他都是不肯當班長就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只想把他當成一個命衰的傳說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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