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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家人开车往着拉央的方向驶去,经过一大片绿油油的油棕田时我突然心情激动。

[我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看过这些东西了。]我看着窗外一直在变换的风景不由自主地说。

[你是觉得新山就没有油棕园吗?]我姐回答,也看了一眼我看的方向。

[我要表达的是我感觉自己好像很就没有回来过,真的过了整整一年,而这一年我又看过了那么多东西,突然看到这些感觉很不一样。]

[嗯,我了解你说的,看来你又有很多东西要写了。]

我笑笑,什么时候开始我姐了解我了?

 

那是一种[过去]的感觉。好像有一天自己回到某个淡橙色的下午,看着童年的自己稚嫩的表情正跟隔壁邻居的小孩玩耍一样,那不是我回到那个角色,而是我回去看到自己,那种细微的差距别形容得太好,用闭上眼睛这个动作来感觉才是刚刚好。

绿油油的油棕园是中学的回忆。

每一个放学回家的巴士途中在离开学校的时候都是吵杂的。

我们这些小孩在谈论游戏王卡的内容,漫画的剧情,武侠小说里面的武功,还有等等要去谁家玩。我家那样的女生就和她的朋友谈论偶像,成绩,学校会有什么活动,班上的八卦等等。

整辆巴士闹哄哄的很拥挤,从窗户透进来的风根本就不够大家呼吸。一直要等到引擎启动,说话的声音才会慢慢的被分割的座位和大家舒服坐在上面的坐姿与表情给制止。

驶出市区之后很快就能看到远方油棕园的景色。

只要阳光给它机会,很多时候它看起来都很漂亮。它们整齐的排列在绿色的丘陵上,不管上坡下坡它们都能紧紧地抓着大地,有时候我们因为俯冲向下而即将失去重心,它们却都还是紧紧地抓着大地不放,我想是我们的心飘忽不定所引起的。

整车人都睡着了之后你只要轻轻的打开眼睛就能安静的欣赏这片美景。延绵整个回家途中的就只有这个,恰巧它是如此的壮观自然。

 

[路怎么变那么窄了?]姐把车驶进以前我常自己骑脚车经过的地方,我问道。

[对啊,以前觉得很大的路,现在却感觉那么窄。]

[每天在新加坡看那些路,突然间看到这样的小路很不习惯。]说完,我们到了姑姑家。

拉央没有改变,小时候看到的颜色到现在还是那个颜色,这个小镇旧旧的,找不到什么很振奋人心的感觉,墙上的油漆剥落没人清理,重新粉刷。路上的坑洞来来回回补了又补还是一样,路边的小档位老板也没变。

[只要看着你就好像看着我哥哥。]姑姑突然这么说。

[我们...真的有那么像吗?]

[我去找找看相片,你们真的很像。]说完她走进房里很快的就找到两张爸爸留下的黑白照。

我手上拿着一张爸爸的全身照,目测来看他应该高过我。

[这是你爸被抓到扣留营里拍的。]

[他那时候几岁?在里面待了几年?]

[二十几吧,待了整六年左右。]

我点头,心中感叹过去的那些故事里头的起承转合。

姐说我们真的很像,真的。

那我该表达什么吗?

也許唯有靠出走,迷失方向,我們才能更了解自己。越違背自己的內心去做事情,你才會更加清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種感覺有多麼強烈。

 

阿明的車還是沒有換。

那輛白色的kancil我們五歲的時候就在為他家效命了。太久沒上那輛車的緣故導致我忘了那輛車的冷氣早就壞了還有窗口要自己用手轉下來。千萬別以為那樣很好玩,自以為很久都沒有坐過這麼舊這麼不堪的車子終於有機會讓你回顧過往而感到很開心於是把車窗完全搖下企圖大口大口的吸入流進車子裡的空氣。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那真的很抱歉,因為在你開開心心抵達目的地準備摔門出去的時候你必須很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回去那個位子把車窗搖回去,而如果你過不久之後又要上車,那恭喜你你又要把車窗搖下,因為那輛車的冷氣真的很真實的壞了,而且阿明的技術很輕易的就能讓那輛車死火。

我記得小時候我媽會拜託阿明的媽媽在接阿明放學回家的時候順便也一起把我接回家。那時候的每一個放學鐘聲一響起我就會很緊張,我擔心戴增明會偷偷的趁我不注意就溜走,然後我沒有找到他跟他一起上車結果回不了家。他會在打開車門上車的那一刻告訴他媽媽說『媽,今天蔡文傑他不坐我們的車了,他媽媽來帶他了。』這樣的話。

幸虧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心機很重的人,要不然我可能會在校門口哭很久,一直哭到他跟他媽媽回來接我為止。

我真的很好奇那輛車還能陪伴我們兩個人多久,他走的時候我一定要跟它合照一張。

 

健寧家沒什麼改變,阿明把他小小的車開進去,健寧媽媽坐在客廳,即使一整年沒有見過我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還是一眼就認出是我。

『哇,菜包!!』健寧媽媽熱情的跟我打招呼。很久沒看到的她又變老了一點。

接著她稍稍跟我聊了一下,我轉身進入健寧房裡。

『健寧。』我們很久不見了,一年。

他比去年瘦了一點,應該有兩公斤。

我說即使那麼久沒有見面,我們還是能夠隨手拈來一個話題簡單的把話給說開。這就是所謂好朋友的感覺吧,我們不會先握個手,接著問『你最近好嗎?』這樣的客套話,我們直接切入主題。『你還是一樣肥。』我說道。

一個中指。

這樣的開場白很輕鬆的就能讓場面一下子暖和起來。

他理了一個整齊的頭髮,上了點蠟,能夠看到白色的頭皮。

 

健寧家是那種會給人一種很自然,很安靜,平淡感覺的房子。裡頭的裝飾從一開始就是簡單,空曠,沒有用的東西,多餘的事物都被收藏起來,即使在屋外也不會看到有任何的不修邊幅。

那時候每一個下午我們都會在他家度過。我們會約好一個時間出現在他家,先到的人會先坐在他家的沙發上和他爸爸或阿公阿婆一起看電視連續劇。他們一家人唯一的娛樂就是看那一部一部永遠都拍不完的港產電影和連續劇。該到的人都到齊了之後我們就會進去健寧房裡玩撲克牌,這是我們一整個下午的娛樂,玩過了很多很多種遊戲,我們到最後唯一很想一直玩的就是撲克牌。

天氣不那麼熱的話我們會在他家院子玩捉迷藏,隨便你怎麼躲,他家能躲人的地方也就那幾個,只要你不是硬要躲進他媽媽的床底下。

 

我們從只能騎腳踏車的小孩一直玩到偷騎媽媽機車的叛逆還有一直和爸爸要求要開車出去的任性,之後又一直玩到不斷想辦法想要留住更多和回到過往的如今。這些年我們究竟經歷過了多少事情,很多我們都快記不住了,才發現青春真的就如小說裡寫的一樣短暫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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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苜蓿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